在龙岩市武平县象洞镇,有一位“自讨苦吃”的特级教师。多年从事语文教学并取得不俗成绩的“语文教学尖子”,不顾家人和同事的反对突然转向科学启蒙教育工作;获奖无数并多次受邀到省里执教的他,在众人的不解中屡次拒绝调离那个荒远偏僻的小山村;没有优越的工作环境和教学条件,他却坚持争取开办科学课程,守护孩子们的科学梦想。
——海峡教育报 王聪

“跳槽的教学尖子”
陈伟光,一位平凡而不平庸的乡村教师。1994年工作后的多年,都是非常优秀的毕业班语文教师, 教学成绩经常名列全镇前茅,指导多名学生书法获全国一二等奖,被国家语委办授予全国规范汉字书写大赛优秀指导教师。同事佩服他,领导赏识他,家长也青睐他。
然而,这名“语文教学尖子”,一次又一次向领导申请专职科学启蒙教育。这引发了同事的不解和规劝,妻子也反对。
学校同事练江闽老师曾几次质问他:“你走这条路看得见你的未来吗?你以后的路怎么走?你的职称都还没有评聘呢!”
“我的未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们的成长……”他说。

“若有挪用,让我下课!”
2003—2004学年,全县进入新一轮课程改革。开学第一课,他拿着课表向学生郑重承诺:“今天开始,按课表上课,若有挪用,让我下课!”
这只是他新学期给学生的“五项承诺”之一,还有四项承诺是:1.布置适量的课外作业,绝不搞题海战术;2.努力结合社会、生活、实践等教学,不做“假、大、空”事情;3.按时上下课,若有违规与按班规处置,没有征得全班多数同学同意而拖课,可用离开教室的方式等表示拒绝;4.不以分数论高低。一句话: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他的“五项承诺”一宣布,教室顿时掌声雷动。
他还暗暗给自己的教学行为定下“六不允许原则”和“五允许原则”:1.不允许单纯传授知识;2.不允许只面向少数学生教学;3.不允许随意打断学生发言;4.不允许歧视任何学生;5.不允许布置机械性的抄写作业;6.不允许提前上课或拖堂……他还定下了基于学生的“五允许”:1.允许学生自由选择学习内容、方式、作业;2.允许学生自由交流意见以及发言;3.允许学生拒绝无意义的作业;4.允许学生课堂内保持沉默;5.允许学生向老师质疑发难。
他努力运用这些新思想、新理念,实践着这些承诺……他惊喜地发现:学生乐学的、有个性的、奇思妙想、多起来了;主动找他说心事的学生多起来了……他开始感受课堂焕发出的生命活力,他似乎一夜之间成了学生爱戴、拥护、信任的老师……
他还爬山涉水、走村入户、十易其稿出版校本课程《红土地》《红土书香科教乐园》,印数达1800余册,受到干群赞誉。

“科学老师,您别走”
2005年,在领导支持下,他踏上科教之路。他走科教之路是不是像有的老师猜测的“他是在逃避”“他是想清闲”呢?
然而,自从他成为科学老师之后,他更紧张、更忙碌了。一夜之间,空教室变成科学教室;两个通宵,科学仪器就整齐摆放起来;挑灯夜读,是为弥补科学教育知识的欠缺;他经常自掏腰包购买实验用品;他经常利用周末时间自制教学具,以提高教学的实效;他写下洋洋洒洒2000字的致家长一封信,向家长介绍科学课这一重要的新课程……
课前,忙碌于仪器室,准备各种教学仪器,每个实验都要自己先下水;穿梭于学校食堂,油盐酱醋搬进探究课堂;来往于家校及废品店之间,把用得着的东西搬进课堂辅助教学……课中,他引导学生提出问题,制定研究方案,互相质疑,不断挑战自己,探寻事物内部的秘密,欢呼声、惊叫声不断……课后,他默默地整理、打扫学生探究之后的“战场”,把一样一样东西归到原位,还有一些学生“赖着他”问这问那,不愿离开……
课间时间、午休时间,他忙个不停。创建“我们爱科学”QQ群,引导学生种桑养蚕,种凤仙花,设置“小博士信箱” “科学公告栏”,“科学宣传栏”,跟学生们聊科学……
为开拓山村孩子们的科学视野,他自费订阅《我们爱科学》《小爱迪生》《科学画报》等报刊,凑上家里几百本的科普图书,建起了一个学生自我管理的“小爱迪生图书角”。平时,他还不断从网络淘一些书回来补充,还经常召开读书交流会。为引导孩子们动起手来,他每班赠阅一份《动手做报》,同时以赛促动,经常开展科技制作比赛,现在喜欢动手的学生越来越多了。
2008年5月的一天,当他的学生知道陈老师要去龙岩市参加一个月的培训而不能给他们上科学课时,不少学生噙着眼泪高声齐喊“科学老师,您别走!”当他因工作需要调到另一所村小时,不少孩子们赶到这所学校请求他回去上科学课……

“教室外才是教育的广阔天地!”
陈老师看到孩子们爱科学、学科学的兴致被激发起来了,觉得只有带领孩子们走出学科本位,走出教室,让校园生活充满科学味才过瘾。于是,他开创了“课间科普”新模式。他自觉自愿、不计工作量、不计报酬的利用课间时间,组织学生进行一些“短、平、快”而又“趣味、科学味十足”的活动,如:吹不开的纸、吹不走的乒乓球、会跳舞的乒乓球、流不出来的水、发射水火箭、筷子提米……
每年他都举行校园“放飞节”,引导孩子们放飞梦想,放飞快乐,他制订了“校园纸飞机飞行十大守则”,引导有兴趣的孩子们考取“校园纸飞机飞行许可证”,凭证校园内飞行,然后举行“飞行距离”“飞行时间”“创意放飞”擂台赛,目前该校学生纸飞机飞行距离已经突破至25.9米、飞行时间为12.9秒。“鸡蛋撞地球”是孩子们每年最期待的项目,目前该校学生只用17克的材料就可以让鸡蛋在4楼高空坠蛋而不坏,其实不仅在此,他还引导学生创意玩蛋:鸡蛋滚山坡、斗蛋、护蛋,甚至跟孩子们一起孵蛋……
他还利用课间科普时间开展饮水调查,开展科学饮水活动,午间时间膳食情况调查,编创传诵科学饮食“三字经”,开展“我光盘,我快乐”行动。利用课余时间变校园垃圾场为开心农场,引导孩子们“四体勤,五谷分”……
校园生活的科学味浓起来了,陈老师还是不满足,觉得只有引导学生走进大自然,走向乡村,走向社会,才是孩子们接受教育的广阔天地。于是,他在节假日,寒暑假,也忙得不亦热乎。如教学《观察大树》后,他引导学生考察家乡的大树,他们发现家乡山谷中有一不知名树种,结红色翅果,学生们不仅做观察记录,还制作树皮拓片,带回实物标本。经过多天的比对和咨询,他们终于找到树的名字——红翅槭!前几年,象洞镇生猪养殖迅猛发展,他引导学生开展家乡养猪探寻,发现问题并提出建议。近年,象洞镇申报象洞鸡为国家禽畜遗传资源,他带领学生调查该鸡的品种来源、历史、特征、习性,开展象洞鸡养殖活动,编创、传诵“象洞鸡三字经”。2009年3月底,象洞镇新岗村惊现危害严重的入侵生物——红火蚁。他引导学生查找资料,学习红火蚁科普知识,收看防治红火蚁视频,实地考察红火蚁,争当灭蚁小助手、宣传员、解说员,使学生认识到红火蚁的危害,消除了恐慌情绪……

“在活动中立德树人!”
他组织的活动给孩子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记,更留下了深远的影响,如:
他引导学生自主创立、自我管理的“绿芽儿可再生能源回收公司”“垃圾银行”运行良好,生态环保、低碳节能观念深入人心;
他因势利导开展的“管住嘴巴,送白鹇回家”活动,充分激发了学生的爱鸟护鸟热情,受到福建日报、中国日报、台海网、搜狐、新民网等媒体关注;
他看到一些学生借用科学仪器不是很爱惜,于是建立借用物品黑名单制度,引导学生诚信做人……

“自讨苦吃”与“乐此不疲”
同事们看到他面对“烦、杂、累”校园科普活动忙忙碌碌,用心之至,殚尽竭虑,经常废寝忘食,常常是下班回家的最后一个人,忍不住劝他“多休息,别累坏了”,他说:“我自己苦些、累些,不要紧。只要学生有收获,我就欢喜!”
还有一些同事提醒他“尽量少开展有安全风险的活动,不然吃不了兜着走!”他说会考虑学生的安全细节保障。
一些老师说他是“自讨苦吃”,有的甚至还说“只有傻瓜才会在酷暑天带领学生去野外考察,我们呆在家里还嫌热呢”!
这些“闲言碎语”,没能阻挡不住他的脚步,他依然我行我素,热情不减,他也从未向学校要过任何报酬。他只是默默地做着他的那些事情,乐此不疲。
“他是一个不会偷懒的老师。”一些老师这么评论他。女儿说他爸爸是“工作狂”,曾心疼地说:“爸爸,你不如教语文数学算了,你比别的老师都累,头发都越来越少了。”
据“我们爱科学”QQ空间日志与网盘资料可知,2012年9月至现在,他组织课外科技活动近200次,拍下6万余张照片、80余G的视频,积累了20余盒1整文件橱的活动原始资料。
“我们几亿孩子将来的科学素质,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他为何对科学教育如此乐此不疲?这与他儿时的梦想有关,也跟他的教育理想有关。他认为,科学教育对孩子们未来的影响更为深远。
面对麻烦琐事,他没有惧怕,经常用教育家叶圣陶和胡锦涛总书记关于科学重要性的论断勉励自己,默默用心做好。
面对冷言碎语,他用绝不做“可有可无的老师”勉励自己,默默开展活动。
面对苦啊累啊,他轻轻吟唱《无悔的选择》,驱赶疲倦和寂寞。
面对躁动和泄气,他用教育部原副部长韦钰院士“战战兢兢”的话“我们几亿孩子将来的科学素质,不是开玩笑的事儿”,鞭策自己,勇担责任,坚持下去。

“学生最喜欢的老师”
陈老师每学年都教好几个班的科学课,有时甚至承包一所学校的所有科学课,学生数都在100人以上。孩子们特爱跟他打招呼,平时见到班主任或语数老师躲躲闪闪的孩子,见到他都会大大方方、甜甜地叫:“科学老师好!”
学生有什么不懂得的问题,先找的就是他。学生们最爱去他的办公室。一位学生请他帮忙检测鱼塘水质PH值。曾为同事的语文老师谢德玉羡慕地对他说:科学老师多幸福啊,学生作文中写的最多的就是科学老师!写的最多的也是科学活动!
要是有哪位老师要借用科学课,或者学生发现科学课来的不是他,学生都会情不自禁地喊“科学课!科学课!”这让其他课程的老师无法挪用他的科学课程。
2012年5月20日清晨,几位小女生为了看日环食而爬学校的围墙,一些家长也参与到观日环食活动中来,他们还笑称:“没想到,山里人也能仰望天空!”一些男生为了观察竹节虫,居然全身躺在人来人往的廊道地板上,忘了周围的一切。小男生为观察天象竟“离家出走”。小男生为体验被入侵生物叮咬的感觉,竟然让红火蚁咬自己的手臂。不少学生看着陈老师整理的“华人科学家获诺贝尔奖一览表”,看着令人揪心的问号,心里暗暗发誓:“我要摘取诺贝尔奖,为祖国填补空白!”……
有老师问他为什么那么受学生的欢迎,他笑着说道:“孩子们是天生的科学家,他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是与生俱来的。我作为老师,只是用心呵护罢了。”
“全省有位,全国有名”
20年多来,陈老师凭着对山村教育事业的一往情深,他扎根山区,勇于担当,默默耕耘,刻苦钻研,任劳任怨,取得了我国山村教育教学史上许多零的突破。学校有老师笑称:“陈伟光老师真的成为了‘全省有位,全国有名’的老师了!”
象洞镇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信息不灵,如此的条件要走教学教研之路,其艰辛可想而知。他不惜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一大部分买下大量教育教学参考资料,订阅各种报刊杂志。晚上经常挑灯夜读,刻苦钻研,不断更新教学理念,提升教学水平。

一分辛劳一串硕果
他先后在全国、省、市发表了100余篇教学论文,其中CN发表20余篇,全国省级获奖近20篇。他参与国家级课题研究并执教观摩课,先后主持了省级课题5项,其中省重点课题1项,研究成果全国获奖6次,省级获奖4次。他的教学逐渐从农村讲台走向了省市乃至全国讲台,他在国家级课题会上执教研讨课1节,课堂教学全国获奖2次,省级获奖6次(其中优质示范课1次,一等奖3次),市级获奖5次。他多次受聘为省级培训班授课教师,授课达40余课时。2015年3月,在闽台教育论坛作《放飞山村娃的科学梦想》主旨发言,受到台湾教师好评。2010年10月,在全国科学特级教师论坛作《牵手农村科学教育》专题报告,受到与会专家学者高度好评。同时,他乐于指导培养青年教师,使一大批青年教师成为山区教学骨干。指导教师执教省级公开课8节,省级获奖4节,有多名成为市县骨干教师、名教师,1名成为省优秀教师。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近年来,他指导的《关注入侵生物,保护生态环境——武平县象洞镇新岗村入侵红火蚁的调查与探究》《青山碧水会有时——武平县象洞镇生猪养殖污染调查》《喝水非小事,科学饮为先》《爱粮节粮,科学用粮》等学生科技创新项目、研究性学习等成果,国家级获奖31人次,省级获奖16人次, 2次被福建省卢嘉锡科学教育基金会奖励,其中,2014年《爱粮节粮,科学用粮》项目获全国一等奖,打破了龙岩市中小学生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的零记录。2015年4月,因他所负责的科技创新成果卓著,学校被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组委会(教育部等九部委主办)确认为“全国科技教育创新优秀学校”;因他牵头实施的青少年科学调查体验活动(教育部等五部委主办)成果突出,学校被确认为“全国推广示范单位”,一年内摘取两块科技教育的全国最高桂冠,在全国城镇学校已属罕见,对于一所山旮旯学校来说无疑是破天荒头一回。
随着他教育教学成果的不断丰硕,他在我省乡村教育史上取得了许多突破,从乡村讲台走向省级讲坛、全国论坛,从山旮旯的普通教师成长为省杰出人民教师、特级教师、全国青少年科学调查体验活动骨干教师、省学科教学带头人、……他的影响越来越大,已经成为我省师生的一面旗帜。
龙岩市科技协领导对他特别点赞道:“陈老师在一所偏远的农村学校里,用心之至、精心组织,校园科普与科技实践活动有声有色,精彩纷呈,独具特色……”
近年来,他的事迹与做法,以《用心做好平常事》《自讨苦吃,守护孩子科学梦想》等为题在全国媒体上推广报道5次,以《守望山村娃的科学梦想》《陈伟光——我的科学老师》《山旮旯盛开科教花》等为题在省市电视台、省教育厅网站推广报道10次。其中,重庆市师德专项教育活动中,一位老师学习他的事迹后表态:“我们要学习陈老师做有信念的教师!”
正如香港金融管理学院副院长、香港宋庆龄教育学院院长、香港青少年科学院院长姜冬梅对他的评价:“陈老师学校虽然条件有限,但教师个人积极努力,成绩卓著,经验值得推广!”

“根于大山,默默奉献”
他从农村讲台,走向辐射各地,走向全国特级论坛;研究成果从本校应用,走向兄弟学校,走向全国各地,甚至引起境外关注……这对于一位农村教师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突破、非同寻常的超越。随着陈老师威望和影响的不断扩大,当地及沿海城市的一些名校纷纷向他伸出橄榄枝。有不少朋友劝他离开贫困落后的山区,寻找更大的平台……然而,他拒绝了一次次机会,始终坚守在象洞这一偏僻的小山村里,守护着山村孩子们的科学梦想……
这正如福建电视台海峡卫视编导何春飞对陈老师的评价:三寸笔,三寸舌,三尺讲台,十载风,十载雨,十万栋梁……他对科学的这份热情,是根于平凡,根于大山,根于孩子们心中的那个梦想。在陈伟光老师身上,我们看不到惊天动地的事迹,看到的却是一名普通山村教师一颗忠诚教育事业、乐于奉献的虔诚之心!